2019-07-15

2014年的以、巴觀察筆記(二)/高八米長達703公里的隔離牆,寫下族群及宗教的愁與仇



在埃及調解下,雖然以色列宣布於以色列時間2014年7月15日停火,但哈瑪斯晚間宣布拒絕,轟炸持續,從雙方民眾互相不斷的抱怨來看,以巴和平依舊遙遙無期!此行在巴勒斯坦、以色列境內最難忘的不是各宗教遺址,而是比台灣高速公路全長400公里還長許多的以色列隔離牆(Seperation Wall)!如果從月球望向地球,中東地區這彎延漫長的高牆勢必是地表族群隔離的明顯印記!

英國塗鴨畫家Banksy2005年8月特別造訪隔離牆畫了九幅畫作,其中的「女孩戲弄士兵(Girl frisking a soldier)」可以窺知巴勒斯坦人對這「種族隔離牆」的痛苦,從2003年開始築牆至今,巴勒斯坦與以色列雖只是高牆之隔,但卻成為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語言、宗教、學校、貧富差距愈來愈大,相同的只剩同樣用以色列錢幣Shekel(NIS)。
上圖照片轉引自:分離牆 << 見證 from tw.mystockphoto.com



此行我數度進出巴勒斯坦時,不論要進入伯利恆、耶利哥、或巴勒斯坦自治區政府,高掛的紅色警告標語寫著:「以色列公民禁止進入,否則有生命危險!(如上圖)」因為我不是以色列公民,所以不必檢查也不必通關,就像走過二二八公園衡陽路口的旋轉門一般,一轉~~就走進去了完全不同的另一世界。不同的是,等到要從巴勒斯坦自治政府區進以色列時,則必須經過嚴格的檢查盤問!

這道牆從2003年開始興建至今已長達703公里,幾乎快比台灣高速公路長過一倍,而且高度達25呎(約八米高)!隔離牆在經濟及生活上帶給巴勒斯坦人許多實質傷害。隔離牆不只拆掉、強制徵收果園土地,甚至我行經的一條四線道公路還硬生生被高牆一分為二,村落與農田遭切割,學生與學校隔開
聯合國方面調查指出,一萬兩千名巴勒斯坦人被隔離在牆的西邊(也就是以色列那邊)。對他們來說,隔離牆是生活牢獄的圍牆,使得隔絕在孤島上,即使連國際援助工作,往後也都會因高牆阻絕而更難進行。而且隔離牆並不是沿著1967年的停火線所建造,而是將以色列的疆界往東邊多推了一圈,策略性地將重要水源、肥沃農地畫進以色列範圍。

但以色列保安官員強調,自從開始修建隔離牆之後,在以色列發生的自殺式炸彈襲擊次數急劇減少。
這的確也是事實!


在巴勒斯坦的這一面高牆,畫滿了無奈、抗議、憤怒與貧窮的圖鴨,表達了無聲的抗議,這讓我想起了巴勒斯坦國家詩人達衛許的作品,描繪的是沒有身份證的阿拉伯人的哀傷:

《身份證》(頁220):
在石堆裡,
掙衣服和課本
並且在你們的門階求取得不到的施捨,
在你門階矮人一截的不只是我。
這就是讓人忿怒的事嗎?
登記上去。
我是阿拉伯人
我是檔案裡沒有的名字,
在一個每樣事都得忍耐的國家
生於於忿怒的漩渦。
我的恨
出生之前就形成
早於成長的年代
早於柏樹和橄欖樹
早於無產階級的野草。

另一首詩《祈願》第254頁也讓人感慨:
朋友啊
尼羅河不會流入窩瓦河,
剛果河和約旦河也不會流入幼發拉底河。
每條河流都有它的源頭,它的流向,它的生命。
朋友啊,我們的土地並非不毛之地。
每個國家創立有時機,
每個黎明對一個反抗者而言是一個註記(李敏勇,顫慄心風景,台北:2007
)。

巴勒斯坦平民在事件中犧牲生命,記者拍出來一張張血淚的照片,他們失去家園的仇恨無邊,歐盟、聯合國努力援助。而在以色列這一邊,我訪問了資深記者、居民、學生,他們對於巴勒斯坦雖有同情,但也有對恐怖攻擊的懼怕!我訪問的媒體主管、電台台長、學者告訴我,他們只能力求多元聲音的開放,因為以色列面對哈瑪斯火箭攻擊,他們解釋唯有反抗才能存活!2009年村上春樹來到以色列時也感慨於雙方的仇恨,村上春樹當時說:「轟炸機、坦克、火箭、白燐彈、機關槍是堅硬的高牆。被其摧毀、燒燬、擊穿的非武裝平民是雞蛋。」在高牆與雞蛋之間,我們選擇在雞蛋這一邊,永遠站在弱方的後方。

歷經長年的離散,聯合國及歐盟也向巴國伸出援手,巴勒斯坦1988年在阿爾及利亞通過《獨立宣言》宣布巴勒斯坦建國。2011年10月31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投票表決接納巴勒斯坦為正式會員,這是巴勒斯坦以正式成員國的身份加入的首個聯合國機構。截止2013年已經有134個聯合國正式會員國(占聯合國會員國69.4%)承認巴勒斯坦為一個獨立國家。2012年聯合國大會表決巴勒斯坦國升格為「非會員觀察國」提案,雖然美國和以色列反對但仍以138票支持,41票棄權、9票反對的壓倒性票數通過了67/19號決議。近幾年來巴勒斯坦全力以軟形象爭取國際支持,從聯合國大會升格為非會員觀察國,顯示巴勒斯坦正在向國際邁進!

這幾天,不論我是遠眺加利利海、或站在約旦河畔、或面對藍天碧海的地中海,不論在巴勒斯坦、或在以色列,我不斷聽到阿拉伯人與猶太民族的悲鳴與哀愁,世仇何時可解?隔離牆讓族群與宗教愈隔愈遠,仇恨加劇,那高牆寫滿了無數的愁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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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7-14

2014年的以、巴觀察筆記(一):我在特拉維夫親眼目睹火箭射過來,「鐵穹」升空攔截





「嗚---嗚---」尖銳的警報聲在特拉維夫傍晚響起,以色列政府要求人民在警報響90秒內必須躲到避難室至少十分鐘(如上圖是我在軍方國家電台Army Radio躲警報與女兵合照)。果然,我在飯店窗邊親眼目睹,一分鐘內天際射出一道火箭紅光,「鐵穹(iron dome)」反飛彈系統隨即升空攔截,天際連續出現兩道白煙,響起砰砰爆炸聲,鐵穹精準地空中引爆火箭、解除危機!眼前這一幕如同戰爭電影般,不過,才幾分鐘光景,特拉維夫隨即恢復人聲鼎沸的熱鬧。

今天是七月十四日,已是以色列反擊加薩走廊「護刃行動Operation Protective Edge」」第六天,哈瑪斯(Hamas)高調示警地向耶路撒冷、特拉維夫、海法等大城市投擲M75型、R160型等火箭,是以巴近年來最嚴重衝突事件,猶太教、回教、基督教三宗教發源地的「聖城」耶路撒冷罕見地遭受火箭攻擊。此刻的我正巧來以色列參訪電台了解媒介政策,並進入巴勒斯坦進行輿論戰論文研究,此行躲了多次火箭警報,更親眼目睹「鐵穹」的精準。

這次交戰起因於以色列三少年被綁票殺害,事後一名巴勒斯坦少年因此被虐殺活活燒死,這件事件引發反以色列的「哈瑪斯」報復,哈瑪斯對大城市一次又一次發射火箭,但只有一顆落地爆炸,其餘都被「鐵穹」順利攔截。哈瑪斯宣稱已射出八百多枚火箭,而以色列的反擊飛彈射發已逾千次。

以色列國防工業自製的「鐵穹」升空一顆飛彈花費3萬美金,相當近百萬元台幣,而且常一次至少發射兩顆,國防軍事經費龐大,現在反擊哈瑪斯的軍費一天高達1億3千萬元台幣,原本計畫從四歲到十八歲完全免費的以色列義務教育,也因此仍讓幼稚園自費。以色列人面對這樣的火箭攻擊雖然緊張,但他們照常上班,地中海畔仍是日光浴觀光客,警報響起時才有一絲絲交戰的緊張氛圍。



從北部敘利亞交界的戈蘭高地(Golan High)一路南下,高速公路出現一台又一台裝甲車的專用載運車(如上圖),南下車道時常遇到大型載運車,車上有裝甲運兵車、有坦克車、砲車等。另一側的北上車道則是接續趕來載運裝甲坦克的載運空車,一台接著一台,戰爭情勢快速升高。

以色列以先進飛彈迎戰哈瑪斯火箭,24小時就發射數百顆飛彈襲擊,目標是快速破壞火箭發射點、秘密地道及指揮中心,在此同時,以色列有不少後備軍人已接獲立即報到的參戰通知,以色列的父母們非常擔心陸軍軍種的兒子必須到加薩走廊地面作戰會有傷亡,也因此多數支持空襲而反對陸面作戰。他們很了解國家的政策如孫子兵法所說:「勝兵先勝,而後求戰」。以軍勢必持續地面攻擊,以戰止戰!


戰爭期間以、巴電視節目、脫口秀很像台灣的政論節目,兩派激辯,各國記者前進戰爭前線。特別的是,阿語發音的半島電視台SNG日夜轉播加薩走廊現況(如上圖),我就這樣盯著電視看戰爭現場轉播邊吃晚餐,閱聽人看電視就像親臨轟炸現場一般!以軍通常會第一砲示警,一分鐘後的第二砲隨即造成傷亡。也因此,哈瑪斯的火箭愈射愈多,以色列人就愈支持以飛彈反擊保護家園!但以國飛彈讓巴勒斯坦人在攝影鏡頭前抬出一具又一具平民屍體,這是巴勒斯坦人的國仇家恨,結果哈瑪斯在阿語系人口間的支持度愈高,幾乎成為仇恨的循環。


戰爭擴大,以色列與巴勒斯坦間的宗教衝突、族群衝突加劇。高達八米、長逾七百公里的以、巴「隔離牆」更加緊張(如下圖,有圖繪的是巴勒斯坦人反彈所繪的),此行我租車北上到最邊境的戈蘭高地遠眺敘利亞,用望遠鏡就可以看到敘利亞內戰的白色炮火,前段時間聽聞巴格達叛軍頻繁,現在以巴戰事擴大,望著愈建愈長的隔離牆,以色列人與巴勒斯坦人的距離愈來愈遠,看來中東的阿拉伯世界民主之路仍遙遠而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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