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1-01

在自我與他者之間的迷文化

摹擬者「自我的喪失」最終只是自我的擴展,它只是藉由通過自我缺席的元素,在其中我們可能再敘事和擴展自我的感受----Ricoeur,1984(轉引自朱華瑄譯,2005,p:293)。

1950 年代後台灣有美國月亮比較圓的移美風潮,1980年代日本流行文化熱引爆跨國迷文化,21世紀初期韓流侵襲亞洲,預言家並斷言21世紀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崛起的中華文化世紀,在全球化與在地化交錯的浪潮中,從觀看文化商品、產生認同、出現迷動作迷文化,到被認同擄略的「粉絲」,這個過程中,如史匹格 (Spigal,1990)研究貓王迷狂熱地摹彷所言,自我的喪失變成了自我的擴展。

但是,這個「我」是誰呢?是原本的自我還是他者呢?在全球化的時代,尤其是在台灣這個不斷被入侵、殖民、入侵、殖民、入侵再殖民的島嶼,我們的祖先已在我們這些移民者、被殖民者後代的大腦皮質層留下些許特殊符號,我們的確在不斷的自我喪失,我們也的確在喪失中也擴展出了什麼,但相對於他國國民展現大美國、大中國、大韓國、大日本的氣魄,或甚至印度文化產業的崛,起我們從沒有喊出「大台灣」的氣魄,我們一向是小小的孤島,認知我們是小台灣。

相對於哈日哈韓,其實我們有霹靂布袋戲迷、歌仔戲迷、雲門迷、流星花園迷,我們也有獨特的政治天王迷。更特別的是,因為台灣的被殖民及建構國族認同的經驗幾乎是舉世無雙,我們的國族認同再造或建構的過程,其實也是認同研究中非常特殊的故事,例如在《校園民歌與政宣電影》研究中曾發現,流行音樂與電影曾是台灣社會中兩個最緊密配合的傳媒,協助中華民國政府在戰後建構國家認同及國族身份。建構出一個現代、反共、儒教的「中國認同」,讓人民認知出一個牢不可破的國家身份,又例如八十年代初期政宣片《龍的傳人》,還有健康寫實主義電影《早安,台北》),及七十年代的校園民歌運動,可以得知電影與流行音樂呈循環的持續狀態,又由於正統的中國身份被質疑,認同政治成為流行音樂重要的主題,在新音樂中不斷以不同的曲式和語言呈現修正型之中國民族主義,在意識型態的轉移和文化商品機制的主導下,形成了包含商業、政治與藝術交互運作的國族認同(葉月瑜,1999)。

從個人、社會到整個國族,從在地文化到全球文化,在認同的這個過程中,「迷」往往流露出一連串的幻想與渴望,透過投射性認同將個人的希望與夢想轉移到名人身上。在這個作為中,迷確實感受到自我所渴望的這個特質是由這個名人所擁有,以精神分析術語來說,這是一種「分裂機轉」(splitting):將自我所渴望的一部份放置到他人身上,以保護這個想像的優良部份,避免受到來自自我中具破壞性的部份所侵擾。因此,迷(fandom)的本質存在著一種特異的暴力形態,(Elliott, 1999:139)。而Anthony Elliott 在詮譯歌迷馬克查普曼射殺約翰藍儂時,引用了上述如「偏執分裂形勢」(paranoid-schizoid position)、以及投射性認同(projective identification)。

布迪厄曾認為,迷(fandom)是:對於無產階級的迷們,在缺乏社會與文化權力的情況下,提供了「虛假不實彌補」(Matt Hills著,朱華瑄譯,迷文化:p83),但是我所看見的這些在幻想與真實之間的迷文化,在自我與他者之間徘徊的迷文化,當然,我更期待我們能展現出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我的新文化新創性。

話雖如此,理論上也說了這麼多,但內心深處我也擔心十歲的寶貝兒子沈迷於多啦a夢與迪士尼之間,沈迷於花木蘭與大長今之間,忘記「我是誰」?不過,兒子可能又會學大長今裡面男主角閔政浩對待長今的口氣就此回答我說:「這有什麼關係嗎?沒關係、沒關係、通通沒關係!」,對於他們這個「吞世代」來說,只要能生存下去,即便全部屈服於強權之下,即便在各種認同之間不斷轉換,似乎都不是那麼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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